2017年11月13日 星期一

為什麼他們回不了家?街頭最底層的女性無家者

攝影余志偉
黃怡菁(特約記者)2017/11/13


位於台北萬華的女街友。
(本文中受訪街友名字皆為化名)
無論是艋舺公園、西門町或是台北車站,街友的身影已是生活在台北的我們所熟悉的景象。夜晚的台北高樓裡燈光閃爍,照映在這些處於「無家狀態」的人們身上,呈現了極強烈的對比。但若你回想看到街友的場景,想必腦中的畫面是個中年男子。那麼你是否曾想過,為什麼街上的女性街友如此的少?
街頭是叢林社會,女性獨自於街上生活可能遇到潛在危險,這是女性街友人數較少的原因之一。根據內政部統計處2016年的資料,全台列冊的遊民人數為2,556人,其中女性僅有289人,約佔1成。這群女性年齡多落在4564歲之間,且多數精神狀態不穩定。
以台北中正萬華區為例,萬華社會福利服務中心社工員楚怡鈞說,女性街友中有6成精神狀況不佳。根據《精神衛生法第5章第41「嚴重病人傷害他人或自己或有傷害之虞,經專科醫師診斷有全日住院治療之必要者,其保護人應協助嚴重病人,前往精神醫療機構辦理住院。」但基於人道考量,即便於街頭上看見明顯已無自理能力之人,因無自傷或傷人之虞,並無法強制就醫或診斷,因此僅有1成確診。
這群人數過少的族群,時常被媒體忽略,相關機構在資源有限的情形下,也非常難以性別為分隔,進行不同的服務。然而,女性街友與男性街友究竟有哪些不同?
失去家庭又不敢回娘家 女街友主要成因
阿娟,在二十多歲與前夫結婚,育有兩男兩女及養女一名。在三十幾歲時,丈夫與照顧公公的外籍看護發生親密關係,丈夫要求離婚,阿娟就此被逐出夫家。阿娟與原生家庭關係薄弱,家人也無力照顧她,她開始過著不穩定的生活,直到積蓄花光,只好睡在街頭,一待就是十幾年。
阿娟並非特例,失去家庭支持是女性街友的主要成因,其次則是疾病、藥酒癮。台中市撒瑪黎雅婦女協會執行長彭美珍(2013)根據協會內服務個案統計,女性街友成因:個人與家庭因素共佔65.45%、疾病佔10.91%、失業與家暴則分別為5.45%1.82%。因為中高齡失業而流入街頭的男性較多,女性較少。由此可見,女性無家者並不完全是因為「所得較低」而無家的經濟型遊民,性別於她們而言扮演一個決定性因素。
在「家庭意識形態」的支配下,女性被期望進入家庭,若未走入婚姻則是「有問題的人」。然而當女性走入婚姻後,卻常被矮化成為男性的附屬品。當她們受不了家庭中的不和睦或是虐待而離開,失去經濟來源或是情感支柱,羞恥感讓她們不願意回到娘家,成為流落街頭的無家者。
這樣的經歷是男性無家者少有的,女性無家者也許並不用背負家中的經濟重擔,但是家庭的情感剝削,或是她們於家庭中的低地位,皆對於她們的心靈產生很大的影響,她們難以信任他人且時常缺乏安全感,成為回歸社會的阻力。即便這些女性或多或少都受到家庭的傷害,到街頭的她們並沒有失去對家庭的渴望,主流價值對於「家庭」的觀念早已深入她們的腦海,於街頭轉化成另一種形式再度佔據她們的生活。
脫離了夫家 未脫離父權的束縛
「精神狀況比較好的女性,她們其實在外面睡都會挨著一個男性,她要維持自己的安全。」人安基金會社工部副主任吳慧英說。走在台北車站,常常會看見一對又一對的「街友夫妻」,他們或許有法律認可的婚姻關係,也許沒有。但是對於這些女性而言,關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有人保護,這種保護同時也在她們腦海中變成一種無形的家。家帶給了這些女性經濟上的援助、情感上的支持。
「睡在這邊的人誰不知道我們夫妻,都不會來亂來鬧。」睡在車站的寶阿姨這麼說。她因為身體受過傷,不方便工作,每日在車站等待丈夫做粗工歸來。不僅是寶阿姨,這些在街頭上的女性幾乎都有「男伴」作為自己安全的依靠,有些有親密行為,有些僅是互相幫忙買東西,有些則是「被照顧」。
「他原本說94號才要回來呀,可能是聽說我都不吃不喝就跑回來了,今天拿這個魚給我吃。」睡在劉阿姨旁邊的阿榮在教會擔任廚師的工作,並非每天都睡在車站,但卻都會記得帶便當給劉阿姨吃。即便有照顧行為,劉阿姨否定彼此有情感關係,純粹稱他為「朋友」,然而多數人卻都認為他們是一對,這樣的模糊關係保障了劉阿姨夜晚的安全,但受到保護的她,必須給予阿榮同等的回饋,身體可能是一種方式,更多時候是被這種自己都否定的關係給束縛,被佔有、付出情感、成為阿榮的「女人」,「被照顧」即是阿榮認為身為女人的責任之一。
不過,街頭上的關係是非常流動的。「這些女人交往的都一個換一個,有錢就拉過來,沒錢就拉過去。」阿珍講起公園裡的交往關係,露出厭惡的表情。狀況隨時轉變的街頭,這些女街友選擇挨在一個又一個的男性身旁,盡力地在每段關係裡扮演好「女人」的角色,是她們的生存之道。
脫離家庭的她們,並沒有因為無「家」而少了父權家庭思維的束縛,她們依然扮演家中對女性期待的角色:街上的她們還是常成為男性的附屬品,吳慧英說,女性街友大部分會找尋男伴,而有將近7成的她們需要用身體換取這些「靠山」。
缺乏信任成為女性街友工作的阻礙
身體可以換得靠山,但更多時候僅僅只是被覬覦的目標。「這些男人也真的很壞啦,酒喝了就偷摸偷捏阿!」寶阿姨說,幾乎所有的女街友都有被騷擾的經驗,女人的身體在街頭上格外顯眼,她們能做的就是保護自己。


她們的棲身地點非常微妙,需要在人潮多的車站或公園,卻又得遠離這個場域最陽剛的地方。圖非當事人。(攝影/余志偉)
她們的棲身地點非常微妙,需要在人潮多的車站或公園,卻又得遠離這個場域最陽剛的地方。「我都睡這邊,這邊比較多老人比較安全。」睡在車站的劉阿姨說,另一位小露也選擇在車站周圍的椅子入眠,而非車站四側。街頭上的生存之道不僅如此,阿珍不只是在地板上鋪上紙板,她更在紙板周圍立起紙箱,成為了一個沒有蓋子的箱子。「這樣別人比較不會看我啊,我也睡得比較安心。」
多數人以為,女性身體是她們僅有的籌碼。但是這些女性多在真的沒有錢能夠生活時,才選擇出賣身體,也許獲得現金,也許成為了哪個男性的「女朋友」。更多數的她們,努力地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其實女性街友相對男性街友更積極在找工作和找房子。」新北市志願服務協會的彭建升長期針對街友「就業」進行輔導,談到多年來的媒合經驗他這麼說。然而60%的街友僅有國中以下的學歷,他們的就業選擇本來就不多元,將近90%從事家事服務(清潔),6%為保全、1.7%為粗工。其中保全和粗工的工作,基本上並不會雇用女性。
「有些清潔工作需要搬水桶或重物,雇主就會有性別傾向。不然大多數的服務業其實是利於女性。」彭建升說,有些女性街友因為身體狀況不佳,無法久站或沒有太多的力氣,無法從事清潔工作;有些女性街友因為精神狀況較差,沒有妥善的應對進退或是整潔的外表,根本無法獲得工作機會。
更多數的她們,受到先前生命經驗影響至深。彭建升舉例,「之前有一個個案,曾經被家暴。在便當店工作的時候覺得其他員工一直盯著她的屁股看,雖然後來沒有證據證明這件事情,但因為過去經驗讓她對這種事情比較敏感,就自己請辭。」不僅是性騷擾,有些女性街友基於保護自己,可能對於不公平的待遇或是主管責罵較為激動,少了適當的應對進退,時常過度反應而放棄了工作。
「像我手上有一個個案,她最近就打來兩次電話大哭,說快要沒有房子。」新北市志願服務協會的社工翁平慧說,對於找到工作、脫離街頭的街友,獨自一人在外生活才是最大的困難。尤其多數女性街友缺乏安全感,情緒時常低落,容易在狀況不佳的時候選擇放棄工作,而失去她掙得的一切,再度回到街頭,歸零。
將近7成左右的街友背負債務。根據法規,若使用「薪資轉帳」的方式領取薪水,要扣除三分之一的薪資來償還債務。時間彈性、相對自由,而且領取日薪的舉牌與派報工作就成為了他們的首選。不需要被扣除薪水,不需要等待每個月結束才能領到錢。若你在街頭問一輪,他們多數依靠這個維生。然而,每個星期僅有六、日會有工作機會(平日多由固定人員擔任舉牌工),兩日的薪水約1,500元,不一定每週都有兩天的工作機會,偶爾一個禮拜僅有800元。
「這禮拜我腳不太舒服,又看到很多人去搶,我就沒有去舉了」阿珍這麼說,舉牌工作雖然自由,卻非常不穩定,若不幸遇到颱風,那整週就沒有收入。不僅如此,舉牌或是派報常常要在烈日炎炎的日子曬上一整天,每次看見阿珍她總是兩頰燙紅,拿著梳子替自己刮痧希望散掉一些熱氣。由於她們是自雇者,不會有勞健保。若在車來車往的十字路口出了任何意外,也不會有誰為她們負責。
北區缺乏針對女性街友的專門化服務
也許你會懷疑:社福系統如此發達的現今,她們難道不懂得求助?有一群女性街友確實如此,精神狀況非常不好,早就已經沒有能力尋求協助,社工或許半哄半騙地讓她們就醫,但是沒過多久她們肯定又會回到街頭,如此反覆。精神狀況稍佳的女街友,會至社會局或相關單位領取物資。然而,若女性街友想要住宿,卻非常困難。新北市與台北市的相關機構,僅有萬里重建中心、台北市遊民收容所、平安居、人安基金會新北平安站有收容女性。
「我們曾收容一名年輕女性,有點智能障礙,本來就靠身體生活。當我們收容她,她的客源就變到站內,會造成我們的問題,我們只好請她離開。」
「我們曾經混居,但是那些男生就在那邊鬧,那個女生就坐到男生大腿上。」
「我們這邊都是男生,如果女生來也會覺得不安全吧!」
談起收容機構不收女生的原因,每位負責人說起曾遇到的狀況,都頻頻表示無奈。萬華平安站站長羅凱耀提到,女性街友的住所若與男性混居,需要有相對獨立的空間,帶給這些原來就較缺乏安全感的女街友信任。
因此多數收容女性的機構會提供獨立的房間,而部分機構因為資源不足,並沒有辦法提供這些空間,且服務街友的社工原本工作量就大,時常無力處理這些較缺乏安全感、精神狀況不佳的族群。若需處理住民們複雜的情慾關係,也可能使社工工作量倍增,以上種種的原因形成現今的收容狀況。
當機構提供的住宿機會相對較少,自行租屋可能成為讀者們第一時間想到的解方。然而,租屋市場扣連著就業市場,這些女性並沒有穩定的收入來源,何來租屋的可能?有些租金較為便宜的租處,房東因為多數房客都為男性,避免引起紛爭同樣不願租給女性。又或者,多數女性因精神狀況不佳而沒有整潔的外表,被遭到拒絕。
環境因素或個人因素,這些女性已習慣於街頭過著「比較自由」的生活。這些自由生活也許是在無人管、有朋友、有娛樂、熟悉的公園或車站,最自由最安全卻也最危險。
在現今社福機構人力不足的狀況下,北區並沒有任何針對女性街友的專門服務。這些成因與生命歷程都與男性街友不同的族群,確實需要更細心且另外設立一套方法,協助她們離開街頭。她們的貧窮原因,並不只是「低所得」,而是失去「對人的基本信任」。
女性街友是社會上比底層更底層的人,不僅需要背負街友上「骯髒、貧窮」等負面標籤,更需要受到主流社會對於女性的期待與要求。身體或是精神狀況讓她們時常跌入憂鬱,她們難以相信他人,時常在社工面前扮演一個正向的自我,但卻容易因為細小的波瀾而在內心掀起滔天巨浪。失業、失去住所不停循環,「反正我現在只想死。」劉阿姨總是笑笑地跟我說著她對人生的無奈,她們早就已經沒有慾望。當你我規劃著10年後住在哪個地方、在哪間公司上班,她們連10天後是否存活都沒有把握。
這些女性人數相對較少,可能沒有足夠的聲量能夠引起大眾關注她們的生活,但她們需要有人針對女性做出的額外服務與相關配套,讓她們在街頭的生活不再險惡,累積足夠的能量擁有一個令她們安心的地方、並重新相信生命、相信人。

(本文作者為台大小田野報導計畫學員)

2017年11月6日 星期一

李開復談人工智慧(AI)與創新

2017/11/06
《中天的夢想驛站》專訪創新工廠董事長李開復談人工智慧與創新
自上世紀初以來,自動化機械設備快速發展,將現代工業和製造業生產力推向了新的高峰,其中的龐大代價,是讓全世界藍領工人大量喪失工作機會。時序進入二十一世紀,隨著人工智慧(AI)時代來臨,電腦處理複雜問題的能力更快更好,甚至顛覆人腦經驗,如今不只是靠勞動獲取報酬的工農階級,恐怕連具有專業技能、高教育水準的白領,也得開始認真檢視飯碗是否不保。
投入AI研究領域超過三十年的李開復,從先驅地美國,到後起之秀中國大陸,一路觀察這股不可逆的趨勢,也參與演進過程。他在2009年中離開Google,同年九月於北京成立創新工場,八年來扶植新創企業,是當地培育科技創業者最重要的平台之一。
「創新工場基本是兩個業務,一個就是投資AI的公司,還有一個就是說,為傳統企業做所謂的AI+,就像以前有互聯網+,也就是說傳統的公司要...(你講的+Plus的意思?)對,但是互聯網一直很難講,但是我覺得AI會比較好講。(譬如說?)因為AI是可以立竿見影,看到結果,就是銀行可以靠它賺錢、生錢,保險公司可以靠它賺錢、生錢。」李開復。
創新工場是早期投資機構,積極尋找潛力創業者,提供從資金、技術到營運等全方位諮詢服務。目前最熱門的投資標的,除了大數據研究,另一個就是開發和AI相關的軟硬體公司。
「任何一個企業級軟件,他的崛起,一開始一定是大公司買賣,就是一個銀行,花個幾千萬、上億都有可能,然後你為他做一個量身訂做的解決方案,然後這解決方案裡面是可以抽出一些軟件,以後再賣給那些比較小的公司,這個我覺得是一個所有的企業級軟件的必然之路。」李開復。
創新工場有來自全球投資者資金挹注,眼光必須挑剔也精準,一旦決定投入後就會給予最大程度扶持,相對地也換來極高成功率。李開復認為,整個投資資本市場是非常金字塔型、也非常現實的,標準和要求都很高,但只要是頂級投資機構,就能相中頂級創業者。在技術開發上,新創企業透過機器表現出來的智慧,可被廣泛運用在許多領域,各產業對AI接受程度不一,目前看來,以像金融業這類以虛擬操作為主的產業,是短時間內可被期待的領域。
「我對金融業是非常樂觀的,因為金融本來就是一個虛擬的東西,你用它來保險、貸款、炒股,什麼都是虛擬交易、虛擬數據、虛擬結果。但醫療就太敏感了,因為你有關人的健康、人的生命、人的隱私,還有就是說你的數據本身,它不是很完美地被數位化,就是說你的,我們談貸款、金融、保險什麼的,全部都有記錄在那裡,都已經被儲存在那,而且都不會錯,基本不會錯的;醫療的話是每個醫院有自己的水平、自己的標準,你拍的片子有些數位化、有些沒有,這個東西每個各有隱私。所以我覺得就是在一個完全的世界裡,今天如果我們說能夠把中國大陸每個病人的數據,全部數位化、然後擷取,那人工智能會有跳躍式的進步,然後對醫療、對安全、對健康會有不可相信的進步。但是事實上中國或任何的國家,我覺得現在都很難把這些隱私、健康、安全拋到一邊,然後把數據匯集起來。」李開復。
「倒不是說每個人都要去,今天就把人工智能放到自己的什麼工作裡面,剛是說我覺得從長遠來看,哪怕是看個五年到十年,人工智能會取代很多人的工作的,這個帶來的財富跟失業,還有它帶來的就是人均收入不等,富人更富、窮人更窮這樣的一個問題,這些對世界上每一個國家都是很大的挑戰,所以我覺得因此每個國家都應該重視它。」李開復。
有鑑於此,2017年暑假,創新工場人工智慧工程院,推出了開辦第一屆「DeeCamp」:深度學習訓練營的大膽構想,並向中國大陸海內外科技學系學生廣發英雄帖。
「我們就是撈最有潛力發展的一些人,一般是以學生為主,因為我們覺得現在是人工智能崛起的時候,其實每個人都應該有機會能夠去學。另外我們也想證明一下,人工智能學起來並沒有那麼難,前提是你的數學跟資訊科學、計算機、科學要比較好,這兩個前提之下,進入人工智能這個領域,六個禮拜就可以、就足夠。」李開復。
沒想到原本只是小試水溫的創舉,竟吸引全球一千多名武林高手踴躍報名。最後雀屏中選的有三十六位,從大一到博士生都有。一群程式撰寫的佼佼者聚在一起,激發出令人讚嘆的熱情和潛力,在短短六周內就產出令人驚艷的成果。李開復說,包括中國大陸在內許多國家都將AI教育列為重點發展項目,如何快速進行人才培訓,已成為刻不容緩的議題。
「我們自己只是想證明這個概念是可以行的,但是最終的話,我們不是個教育機構,我們也不靠這個賺錢,我們只是做出來了看,或者其他的台灣政府、美國政府想要用都歡迎拿去用。」李開復。
「整個人工智能今天是碰到一個應用期,而不是理論期,就是說那些理論其實已開發得不錯了,需要快速地讓你了解一下基礎,然後是經過所謂的Learning by Doing,就是一邊做一邊學,然後就會了,有點像如果你學Coding的話,也不會說是你去聽課聽很長的時間,可能聽了一個禮拜的課都不用,可能聽了一天的課就可以寫最簡單的Code,再聽一天再寫難一點的,所以我覺得就是AI的工程化已開始在發生。當然很多學術界的人會說,開復,你這樣講不對,我們還在發明更深的技術,我的厲害的意思是說,那些已被發明、已被驗證的AI技術正在經過一個工業化的轉換,但學生還沒有實務操作過、學校也不會教,但這正好碰到了是個在各個領域都會產生價值的機會,所以我們帶這些學生來,並不是讓他們快速能成為在頂尖AI期刊裡寫論文的作者,而是說把那些大家已發明的技術,把他湊起來,解決一個實際的問題,學習工業化、應用化的一個課程。」李開復。
DeeCamp的成功除了在校園造成廣大迴響,還引發中國大陸不少公私部門的興趣。
「我覺得中國大陸政府對人工智能的重視是非常清晰的,我覺得現在看起來全世界的這種政府白皮書來說,我覺得美國的是寫得比較完整的,中國大陸的寫得比較完整的,甚至加拿大寫得也是不錯的,其他的國家地區,我沒有看到什麼反應,台灣整個對人工智慧的好奇度還是OK的。」李開復。
「企業重視程度的話,中國大陸的民企,我覺得應該是在兩岸三地當中走在最前方的,我覺得SOHO做為一個典型的例子。另外的話,我覺得你也可以看到很多,就是一般來說他的市場化愈快的領域,比如說保險,我們可能看平安對不對,然後看銀行,可能就會看招商銀行,雖然它們還是有國企成分,但是走在最前面,市場化最快的,比如說公司已上市的,當然全民企公司更不用說了,就是什麼百度、阿里、騰訊。我覺得中國大陸的民企應該是現在走在遠遠最前方的,中國大陸的大企業、國企可能還是比較慢,但是我覺得,因為國企可能還是要看國家政策。(它戰略一定,它錢就砸了,跑得就很快。)所以我會預測國企也會跑得比較快。」李開復。
在中國大陸市場深耕二十年,李開復觀察到,從戰略清晰,科技產業鏈、人口紅利,甚至新一輩海歸派的軟實力,中國大陸正全面提升。茁壯成AI大國,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我覺得就是說這種勤奮、努力,一直是支撐中國大陸崛起的很重要力量,年輕人對知識的饑渴,現在還是。長期來說我覺得沒有一個國家,可以永遠有這麼一批非常饑渴、非常向上勤奮努力拚命的人群,現在這紅利還是存在的。我覺得包括了市場、國家的政策,創業者也包括企業家的狼性和刻苦耐勞,願意努力工作,狼性也是很重要,對。還有最後一點是資本市場的認可,這樣的話任何一個想創業的,只要他是非常能幹的,都能拿到大量的資金。」李開復。
「從科技公司角度來說,現在你看崛起的這些世界級科技獨角獸裡面,百分之九十五的公司不是美國就是中國大陸,接近一半一半,美國還是多一點,但是過幾年應該中國大陸會更多,全世界中國大陸跟美國之外的獨角獸,大概只有百分之五,所以我覺得除這兩個國家之外,其他國家地區基本上就是要接受,如果你要找一個最好的工作,或者你要在最能崛起的一個國家去創業、達成獨角獸,一定是中國大陸和美國之間得選一個,當然我覺得台灣還是有很多機會,譬如說我覺得未來人工智慧會取代百分之五十甚至更多工作。剩下來的只有兩種工作,一種就是創造性的工作,另外一種其實是關愛服務性的工作。」李開復。

儘管發展人工智慧的過程中,無可避免會再次付出如上世紀自動化後的代價,但透過人工智慧輔助解決問題,已是無法回頭的潮流。而科技產業成熟、政策與時俱進、資本市場活躍、人才養成培訓、民間投入氛圍等。都是發展人工智慧時不可缺少的因素,否則就很有可能在疾行的人工智慧列車上,被迫淘汰下車。

2017年11月1日 星期三

入世的行道:社會參與

作者: 施佳良

今年是全球基督新教紀念宗教改革500週年的一年。宗教改革最大的意義在於讓人重新回到聖經當中,認識耶穌基督所帶來的福音,以及因信稱義的恩典。「傳福音」領人信耶穌,在我們的信仰生活當中,一直是相當重要的行動。但有時也因著對「傳福音」的認識過於偏狹,以至於「傳福音」被侷限在教條式的「讓未信者知道耶穌的生平事蹟」與個人化的「讓不信者放棄別的神明宗教來改信基督教」,甚至將「傳福音」與其他的公共參與對立起來,稱之為:「上帝的歸上帝、凱薩的歸凱薩」,與其花時間參與社會,不如搶時間拯救靈魂。
但這樣的詮釋,不僅使福音流於淺薄片段,也忽略了恩典的寬廣。事實上,「社會參與」與「傳福音」,這兩件事情絕對不是相悖的,甚至必須將「社會參與」放在「行道」的實踐層次來談。

公平正義來自於上帝的話語
首先談「社會參與」(或說社會改革),當我們說這個社會不公平、不公義,或者我們看見不公義的事情。我們用「不公義」這個詞彙,就意味著我們心中有一個對「什麼是公義」的想法。
作為基督徒,我們對公義的想法與內涵,當然就是從聖經(上帝的話)而來。不過「公義」的內涵或說具體定義卻不是這麼顯而易見的,乃是需要經過聽講道、神學、更全面地查考聖經、以及討論等方式逐漸形成認識。一旦推演出「公義」的內涵,我們可以比較有把握地說:我相信這樣的內涵是合乎上帝的心意(或者說不違背上帝的心意)。
舉例而言,如以賽亞書57-8節「萬軍之耶和華……他指望的是公平,誰知倒有暴虐;指望的是公義,誰知倒有冤聲。禍哉!那些以房接房,以地連地,以致不留餘地的,只顧自己獨居境內。」因此推演公義的內涵可以是「不以強暴來剝奪弱勢者的生存財產與生存機會,只為了滿足自己的利益」。透過查考聖經的內容來形成現代生活的公義概念意涵,這是基督徒在學道時所要做的事情。當基督徒知道這些真理內涵,又看見現實問題時,那該做的就是去實踐自己所知道的真理內涵。正如雅各書122「只是你們要行道,不要單單聽道,自己欺哄自己。」

「靈巧像蛇」的參與
當基督徒清楚自己的立場與價值內涵之後,那該如何行道?如何去改變社會?耶穌給我們一個很重要的教導:「我差你們去,如同羊進入狼群;所以你們要靈巧像蛇,馴良像鴿子。」(馬太福音1016節)
我們在社會上會面對許多非信徒(不論是異端、異教、無神論都好)。因著上帝的普遍恩典,他們也會有各種美善的價值觀。基督徒要在社會上推動改革,本來就是希望能夠爭取更多的非信徒能夠支持。
基督徒要馴良如鴿,就是指我們對上帝的道是順服的,並且努力去發掘上帝的道的內涵。靈巧像蛇,乃指基督徒以將上帝的道(如前面所提的公義的內涵)透過訴諸一般啟示的理性,來說服其他非信徒,讓與我們有相似想法的非信徒能夠願意支持我們;讓與我們有不同想法的非信徒也能夠被說服而支持。最終若能夠建立一個公義、善良、有信任、有愛心的社會,豈不是每個人都受益、這也是合乎上帝的心意。

社會參與就是見證
基督徒需要扮演「將上帝的道,透過一般啟示的理性,轉譯為非信徒聽得懂的話語」橋樑的角色。那下一個問題就是:改革社會的目的是什麼?如前面所界定「社會參與」(或改革社會)就是行道的表現。那行道的目的是什麼?就是作主的見證,透過見證來傳福音。
行道必定會受到反對、受到逼迫。不用說到改革社會這麼遠,當我們在公司裡,看到主管在壓榨工讀生、在性騷擾屬下;在學校裡面看到同學作弊;在教會裡面看到弟兄姊妹搞外遇、搞小三,我們敢不敢站出來說真話?我們敢出來說真話,就必然會受到反對、受到逼迫,為主受苦。所以行道必定與受苦是一起的,「你們就是為義受苦,也是有福的。」(彼得前書314節)。但這就是做見證。不論小至揭發辦公室性騷擾,或大至改革社會不公義,當別人(非信徒)看見我們願意與弱勢在一起,為真理受苦,他們必然會問「你們心中盼望的緣由」(彼得前書315節)是什麼?那就是傳福音的開始。
我們努力讓這個社會變好、讓辦公室變好,傳福音就會有人信嗎?當然不可能,誰會信,都是上帝的預定。但我們行道、作見證卻是我們應該要做的責任。做得越好,越能夠成為見證,讓預定得救的人可以看見我們的好行為而信主。「自從造天地以來,神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雖是眼不能見,但藉著所造之物就可以曉得,叫人無可推諉。因為,他們雖然知道神,卻不當作神榮耀他,也不感謝他。他們的思念變為虛妄,無知的心就昏暗了。」(羅馬書120-21節)我們的見證就是那叫人無可推諉、明明可見的神性的展現。

行道做見證是基督徒的責任
能夠建立起一個良善的社會,這是上帝普遍的恩典,不論是基督徒與非信徒,都共同擁有的。甚至基督徒有在其中藉由行道來做鹽做光的責任。基督徒參與在改革社會、改善社會的行動當中,與其他非信徒沒有什麼兩樣。但這並不妨礙我們作主的見證。因為上帝所預定的人,會因著看見我們的見證而相信。反過來說,我們若在這些事上不參與任何行動,甚至自我隔離,將改善我們社會的工作讓位給在普遍恩典下也有良善道德觀的非信徒,當基督徒在這事上缺席,那要如何行道、又哪來的見證呢?我們的福音又是什麼呢?這或許也是另一個可以思考的方向。

期盼每一位基督徒都能夠因著信心,看見恩典的寬廣性,把握住這地上的各樣成為見證的機會。然後,將榮耀歸予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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